[转帖]幸福的代价

伊贺*心

　　杰是女生们心目中的偶像。他是班长，成绩好，人长得又帅，对人彬彬有礼。尤其是对女生，绝对有绅士风度。所以，他在女生中很快就成了“抢手货”。
　　
　　可是杰也有鲜为人知的颓废的一面。他拥有显赫的家世，也有一个漂亮的、与他门当户对的女朋友。他们交往已经三年了。可是，如今她的女朋友忽然要出国，三个月内就要走了。杰心里十分痛苦，为此，他跟女朋友吵了几架，搞得不欢而散。于是，杰天天跑到酒吧里，借酒消愁。
　　
　　杰不乏追求者。可是，在杰的心里，这些女生都无法与他的女朋友相比，杰对她们都提不起兴趣。而纤，是她们中最普通的一个。
　　
　　纤实在是个普通的女孩子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。她没有显赫的家世，也没有漂亮的容貌、姣好的身段，或许她有的，只是一颗深爱杰的心。可是，这丝毫也不能引起杰的注意，同其他很多女孩一样，她也被杰拒之门外。
　　
　　纤也不曾奢望些什么，因为她知道，她跟杰之间相差太远了。纤是农村来的，从小，她就只知道读书、干活，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。爱上杰是她第一次对一个男生有感觉。她只在心里偷偷地爱着杰，默默地为他祝福。可是，她听说杰因为女朋友出国的事郁郁寡欢，终日借酒消愁，她很担心，想劝慰劝慰他。
　　
　　终于有一次，她听说杰因为喝酒喝得酒精中毒，吐血了，她再也坐不住了。第二天晚上，她跑到杰常去的酒吧找他。
　　
　　第一次走进这种陌生的场所，纤胆怯地东张西望，小心地绕过昏暗的灯光下一张又一张的桌子，终于找到了正在自斟自饮的杰。
　　
　　“都喝得吐血了还喝！”纤冲上去，一把抢过杰手中的酒杯。
　　
　　“你凭什么管我！”喝得半醉的杰没有了平日里的温柔。
　　
　　“我偏要管！你这样会把胃喝坏的，你知道吗？喝那么多酒，身体会受不了的！……”纤开始了说教。
　　
　　杰却不理她，又拿了一个杯子，仍是自斟自饮。
　　
　　“好！你要喝是吧？我陪你喝！”纤拿起一瓶酒，憋着一口气，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。
　　
　　苦涩的液体顺着纤的喉咙滑了下去，凉凉的，却又有点儿呛。这就是酒吗？纤有点儿飘飘然了。
　　
　　杰仍然不理她，只是自顾自地喝着酒。
　　
　　或许是凭着一股子农家女子的韧劲吧，纤一瓶接一瓶地往肚里灌着……终于，她支撑不住，倒了下去……
　　
　　第二天晚上，当纤又出现在酒吧中、出现在杰面前时，杰惊诧了。
　　
　　“昨晚你还没吐够啊？还来？”杰的语气是轻蔑，心里却是敬佩。
　　
　　“我来陪你喝。要吐，我们一起吐！”纤倒了一杯酒，坚定地说。
　　
　　于是，她跟杰你一杯我一杯地对着喝。这一天，她支撑到了最后……

　　一天又一天，纤天天都去酒吧陪杰喝酒。开头，她差点儿把胃都吐出来；后来，吐的时候渐渐少了；到了最后，她能跟杰一起喝酒，然后把喝醉了的杰扶回宿舍。连杰都不得不佩服她的海量，尽管他不知道，她的海量是在爱他的基础上培养出来的。
　　
　　就这样，在杰和纤一天天的“较量”中，杰的女朋友走了；而杰所遭受的痛苦也比原来少了很多。

　　又一年的春暖花开，杰已经淡忘了他的女朋友。杰和纤在一天天的“举杯共饮”中，成为了无话不谈的知己。
     
　　纤喜欢与杰一同喝酒的时光。只有在这时，她才感觉自己和杰之间的距离拉近了，他们之间不再有什么不平等的差距。每次纤拿起杯子时，杰总爱笑笑地看着她把那杯酒一口一口地喝下去。那种亲昵的感觉总是让纤幸福得快要眩晕。于是，纤爱上了与杰一同喝酒的感觉。如果这个世界上除了“舞伴”之外还有“酒伴”这种关系的话，那杰和纤就一定是一对极有默契的酒伴。
　　
　　渐渐的，杰发现自己爱上了纤。终于，他鼓起勇气，想向纤表白，却得知纤生病住院了。
　　
　　病了？杰有些纳闷。听说，纤是昨晚突然发病，被室友送进医院的。
　　
　　杰在去医院的路上，买了99朵玫瑰，准备向纤表白。
　　
　　“你虽然病了，却是最幸福的病人，因为，我爱你！”
　　
　　“纤，我爱你！让我们做一对人人羡慕的伴侣……”
　　
　　“纤，我们是最好的搭档，不是吗？让我们成为让人羡慕的一对吧！”
　　
　　……
　　
　　一路上，杰都在想着台词，不知不觉走到了纤的病房门口，却听到了——
　　
　　“我知道是肝癌，你别骗我了。”——纤的声音。
　　
　　“你，你怎么……”
　　
　　“我刚才听见了。医生，你在门外跟护士说的时候我听见了。”
　　
　　……
　　
　　肝癌？杰的脑中仿佛天崩地裂。他扔掉了手中的玫瑰，猛地拧开房门，一把推开医生，冲到了纤的床前。
　　
　　“肝癌？怎么会？一定，一定是弄错了！”他狂乱地说。
　　
　　“不，不会错的。”相比之下，纤的声音却平静多了。“你想想，一天喝十几瓶酒，一个月就是五百瓶，一年就是六千瓶。得肝癌有什么稀奇？不得才奇怪呢！”
　　
　　“但是，但是……”杰激动地挥舞着双手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　　
　　“杰，其实，我早就知道我的肝有问题了，只是……”她欲言又止。
　　
　　“你为什么不早说？可以治的，可以治的！”杰吼道，“为什么还要喝酒？！”
　　
　　“因为，我太喜欢和你喝酒的感觉了！”纤说着，眉宇间忽然都充满了笑意。“你知道吗？只有跟你一同喝酒时，我才感觉我们的距离那么近，那么亲昵，那么舒畅……”
　　
　　“不要说了，不要说了！”杰忽然发了疯似的拉住纤的手，想把她拖起来。“我带你去国内最好的医院治疗，一定可以治好的！”
　　
　　“不，已经太迟了。”在旁边一直不语的医生忽然开口，阻止了疯狂的杰。接着，他又非常不情愿地补了一句：“是晚期。”
　　
　　杰愣在原地，一动不动。半晌，还是纤的声音划破了宁静。
　　
　　“其实，这样的结局我早已预料到了。任何事物都会有它的代价，同样，幸福也不会太长久。这，就是幸福的代价。我唯一希望的，就是你不要有这样的下场。答应我，别再喝酒了，好吗？”
　　
　　“为什么？我为什么要答应你？”杰有些歇斯底里。
　　
　　“因为，我爱你！”纤轻轻地，却又深情地说。
　　
　　杰哭了。
　　
　　“能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吗？”半晌，纤开口了。
　　
　　“你说吧。”杰紧紧地握住纤的手。
　　
　　“我想再跟你喝一次酒，行吗？”
　　
　　这不是一个容易决定的请求，杰犹豫了。
　　
　　“答应我吧！”纤哀求道，“尽管幸福很短暂，可是，让我再幸福一次，行吗？”
　　
　　几乎是在同时，杰和医生都点了头。

　　杰把纤抱到了酒吧里——他们每次“举杯共饮”的地方。
　　
　　纤笑了。这里，她曾经是那么地熟悉。跟杰的每一次碰杯，每一个眼神，每一句话语，每一个动作……都是那么地值得珍藏，值得回忆。她一杯接一杯地喝着，酒，是苦涩的；她的心里，却是那么地甜蜜。杰正望着她笑着，怀里抱着一大捧玫瑰。他看起来是那么地真切，她可以抚摸着他的脸，握着他的手……她努力地凝视着，倾听着，记忆着，想记住这一切，这一切美好的、幸福的、甜蜜的、值得记忆的东西……
　　
　　一杯、两杯、三杯；一瓶、两瓶、三瓶……终于，纤瘫软在杰的怀里，手里的玻璃杯“哐当”一声掉在地上，砸了个粉碎，似乎在预示着什么，却又在逃避着什么……杰无语，只是环紧了怀中的纤。半晌，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，他伏下身去，在纤耳畔印下一吻，轻轻地说：“纤，我爱你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