开学了,光华中学真不愧为全国重点的中学,比平常的中学足足大了十多倍。有4个正规的足球场,无数个篮球场,一个很大的游泳馆,树木覆盖率是占学校的十分之五,学生礼堂有广孝寺那么大,从宿舍骑车到教学楼差不多要十分钟。我们三个站在教学楼前的广场中间,阳光把眼前这一大片水泥地照得发白,柔和的风伴着干爽的空气,再看着这辽阔的校区,心里的澎湃,绝不是一个“爽”字就可以形容得了的。后来当得知我们三人都是分配在同一个班的时候,我看到科跟小关的脸上都出现了个“爽”字,他们俩说我脸上也有。
开学了几天,一切顺利,就是还没有见到海仪。听小关说她是在(7)班,而我们三个在(1)班。不过我有很强烈的感觉,我在不久的时间内就可以见到她的了,但我万万没有想到,认识她之后,我的命运竟有翻天覆地的转变。 我曾经问过小关,海仪是个怎么样的女孩。我很认真地听着,然后我就从小关的口中得知了关于海仪的大概。海仪姓陈,陈家跟小关家是世交,他们从小时侯就认识的了。海仪的妈妈是韩国人,爸爸是中国人,所以海仪有韩国的血统。 小关还说海仪的妈妈武功很厉害,海仪从小就跟妈妈学习跆拳道,听说身手也不错,不过没亲眼看过。 然后,小关说海仪是个心地很好的女孩,我叫小关举例,小关对我说如果有一天见到海仪,就知道他所言非虚了。 就根据这些仅有的信息,我脑海里海仪的形象从无限的幻想进展为大概的雏形。我仿佛看到了她矫健的身手,美丽的身段,友善的态度,以及温柔的语气,只不过,当焦点对准她的脸孔的时候,却是一片模糊。我不想让自己的幻想给她既定脸孔,何况她的美丽可能超越我的想象。再说样子在我来说并不重要,我的要求只要顺眼就可以了,美丽不是最主要的标准,最重要的条件还是内涵。 一个女孩的美丽是有期限的,听说女孩最美丽的时间就是16-25岁,如果你以漂亮的面孔为追求的首要条件,为了得到美女而舍弃了对她的其他要求,即使得到了,充其量也只是快乐9年的时间。你为了那个美丽的面孔可能要百般迁就,顺从,被控制,没有自由,忍受她的不成熟,任意妄为,目中无人,看不起你对你象佣人般使唤等等,你觉得值得吗?如果你觉得值得那也没什么,只是我们价值观不同而已,我始终觉得内涵才是恒久的追求。 是我想得太多了吗?为什么我一开始假设海仪是个有内涵的女孩呢?我在让自己喜欢她?这样不公平,我都还没认识她,怎么能先入为主呢?对,保持平常心,保持平常心去看待她。 接着,我又想起了小关在说到海仪的时候,经常性会出现的表情,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。我不禁感到内疚,他是我的好兄弟,我怎么能让他受伤呢?如果让他伤透了心,那即使能跟海仪一起都会变得没有意思的,只要小关能够幸福,我得不到海仪也会甘心,世上有那么多女孩,我何必选一个危险的呢?我的确想得太多了,为什么我会想得那么多呢?是因为那个梦?还是因为现在是青春期?这时候,收音机碰巧响起了一阵无奈的歌声:一边是友情,一边是爱情,左右都不是为难了自己…… 在接着下来的一个星期内,我还是没有见到海仪,但仿佛对海仪的兴趣减弱了,这样也好,我的内疚也会减轻一点,心情也会平静一点。暖和的清风吹起了盖住我耳朵的长发,用它那抑扬的语气,悄悄地在我耳边附和着;和阳光暖风的对话,让我嘴角不禁轻轻上扬,心里说了句:“真是个美好的星期天。” 在光华中学读书的学生都是寄宿的,只有星期六、日可以回家。平时,我和科,还有小关三个人住一个房间;这个星期五放学后,他们俩都回家去了。因为家里装修,我就留在宿舍了。 到了星期六、日,平时热闹的学校突然变得静悄悄的,活象一座森森的古堡。 周末留在学校的人不多,都是些住得很远的学生,他们大概一个月才回家一两次。星期六早上,我在温暖的被窝中安静地醒来,窗外传来了阵阵鸟儿的鸣叫,清脆动人,层次分明,为早晨增添了不少爽朗的气氛。我在被子轻柔的包围下,挣扎着伸了个懒腰,突然觉得能这么快就适应了寄宿的生活,舒适的住宿环境帮了不少忙。 刷过牙,洗了脸之后,我坐木筐窗台下的饭桌旁,边看着窗外的细叶榕,边吃着面包,手上和脸上还留着刚才清水带来的冰凉感觉。 吃着吃着,我忽地傻笑起来,因为小关有时候真的是很逗,我想起了他的趣事。 那次晚上,我们三个人肚子饿了,于是打电话叫了外卖。十分钟后,外卖送到了,服务员在楼下的舍监室打电话上来,是小关接的电话。挂线之后,高兴地喊:“外卖来啦,吃东西罗!”说完竟一蹦一跳地直往厕所里奔。我跟科一脸愕然地对望着,几秒钟后,房间里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笑声。我和科都笑得快不行了。 还有一次,在早上起床之后,事发地点是厕所,我在准备刷牙,科在洗脸。我当时由衷地发出了一句感叹:“哇,怎么会那么粗的呢?”科接着附和:“啊?真的好粗啊!”这时候正在旁边小便的小关,低头看了一眼,脸上不禁露出了自豪的笑容(我想当时的他肯定有种轻飘飘的感觉),可是,等到他抬起头看到我手上拿着他新买的,特大装的高露秸牙膏的时候,那自豪的笑容被扭曲成一种无奈的表情,又让我和科的肚子痉挛多一次。 来了学校一个多星期了,还没好好地在校区里走走,本着这个心态,我打算在学校里打个圈。离开了宿舍,我沿着林荫小道往大树林的方向走去。 学校的分布是这样的,从学校大门进来,有一个湖,湖水碧绿碧绿的,湖面托着不少青绿的浮萍,湖里不时有一连串的泡泡往上冒,这是小鱼们的杰作。横跨湖的中间有一条石拱桥,过了桥,往前走就是教学楼了。 从门口到教学楼大概几十米远的距离。那一栋白色外墙,从青青草坪拔地而起的,就是教学楼,也就是我们上课的地方。跟周围的大树相比,教学楼显得雄伟。平时,我们站在大楼的走廊往下看,就可以俯瞰学校外面的景物。 教学楼的另一面,就是空旷的大广场。置身广场中间,环视四周,我又有渺小的感觉了。我想这里要是整整齐齐地排列满剑利装戎的士兵,真有雄霸天下的气势。 广场继续向前就是学生礼堂,据说礼堂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,从其古老的外观就可以知道。班驳的砖墙,红漆绿瓦,顶部的中间,有一颗硕大的朱红色圆球,活象一座久远的寺庙,只是欠了香雾飘渺的氛围而已。 在大广场左右两边都是体育场,体育场里有分布着足球场、篮球场。而游泳馆则在右手边的体育场内。沿着左边体育场旁的林荫小道往前走,就是地理园;沿着右边体育场旁的青石板路往前,则是植物园。植物园比地理园大两倍,里面还有个小湖,湖中心有个跟礼堂同样历史的小亭。 这个小亭叫湖心亭。关于湖心亭,有一段故事。 话说清朝的时候,当时这里不是学堂,而是城郊的一处。当时有位穷书生跟一个富家小姐真心相爱,在封建角度的影响下,小姐的爹极力反对,还很快地择日帮她定了婚,新郎是同城的富家子弟,姓黄。小姐坚决不从,在出嫁当日逃了出来,与书生一起怀着绝望的心情,在城郊双双投湖自尽。后来,小姐的未婚夫,就是那黄姓的富家子弟,心肠也很好,找人在湖中间建了湖心亭,以纪念那对自尽的情侣。 虽然这是个传说,但在人们的观念中留下了死过人的痕迹,所以平时都没有什么人会到植物园闲逛,即使在植物园里闲逛,也铁定不会走近湖心亭。有一次,我跟科他们三个人走进植物园那边,就感到那里非常冰冷,而且阴风阵阵,于是我们就没有再往里走了。 在学生礼堂往前走几十米,就是图书馆。图书馆被古木群包围着,在阳光下越发安静,脚下还有条流水叮咚的小溪,置身其中,真有种“长安白日照春空,绿杨结烟垂袅风。”的感觉。 位于图书馆的东北方就是占地面积较大的宿舍群。而在图书馆的后面,与宿舍群相邻的,就是学校里面积最大的树林区,听说树林区里从清朝到现在还保存得很好,除了安装了一些座椅供学生休恬之外,几乎没有动过。 当踏入树林区的时候,阵阵葱郁的清新扑鼻而至,其中混合着泥土的气息,再看那些百年古木,伸展开两手,紧紧拥抱着。太阳光线从它们那层层叠叠的细叶缝中透进来,而尘埃也兴奋地在条条光柱中轻轻舞动着。 我找了张石椅坐下来,深深地靠在椅背上,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。 我合上双眼,慢慢地调匀自己的呼吸,用意念将全身的重量消去,在安静中试着去感受天地万物的一呼一吸。 你一定觉得很奇怪,为什么我要去感受天地万物的呼吸,那得从上个月的奇遇开始说起。话说有一天早晨,我陪奶奶到广孝寺,那天天气好得不能再好。 奶奶在大雄宝殿内拜神,需要一段时间才出来,我就自个儿到处参观一下。看完了慧能大师的简介后,我从六祖堂出来,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欢笑声,于是我走了过去。原来是几个大人跟小孩在围着一个小塔在投掷钱币。那座塔不到三米,全身青铜古色,塔虽不高,但造工精致。此为四面铜塔,塔身分为6层,在每层的檐角上都有一只青铜蟾蜍,而在塔的最上层,四面各有个巴掌大的开口,围在塔旁的人正在用钱币往那四个开口投掷。 我听见其中一个妈妈对她的胖儿子说:“你看你多笨,投了那么多次都投不进,瞄准点嘛!”然后那妇人便举起用拇指和食指拈着的一块钱硬币,抬起头,眯着一只眼睛,站在离塔2米不到的位置,把硬币瞄准开口。几秒后,她出手了,只听硬币“叮”的一声撞到开口的边上了,她自己也没有投进,这时,她的儿子也在旁边报复性质地说着。 我在旁边看了一下,没有一个人能把钱币投进开口。这时候,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裤袋,发现里面刚好有个一块的硬币,便拿在手中。突然,我很有信心能投得进去,我用拇指跟食指钳住硬币,几乎没有作什么瞄准,就脱手而出,钱币竟然随着抛物线进入了开口,在塔里面清脆地发出了“叮”的一声,我的心也同时颤动了一下。这样就进了,轻易得连自己都有点不相信。我听到旁边有人说:“看,有人投进了!”有人问旁边的人说:“听说投进了就可以交到好运,是真的吗?” “是真的!” 我一边想刚才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投中呢,一边慢慢走开。走到一处地方,人比较少,就在一棵大榕树底坐了下来。抬头一看,旁边是一座平房似的建筑,有别于其他殿堂,门口顶上的横匾写着“功德堂”,是善信们供奉祖先的地方。 “小施主,阿弥陀佛。”我听到旁边有一个平和的声音说着,回头一看,只见一个老和尚站在我身旁,身披土黄色的僧衣,双手自然垂立,从他身上,我隐隐闻到一阵僧人特有的香味。老和尚神态轻松,容貌慈祥,从全白的眉毛胡子、脸上的皱纹看来,起码有七十岁了,只是他的脸特别红润,远看就象抹了油似的。 |